臥龍抖擻精神備出山/畢仙蓉
<隆中對>(又名<草廬對>)是正史《三國志》中,作者陳壽寫諸葛亮約27歲時於隱居處臥龍岡,與劉備初次見面的談話內容,而<隆中對>這篇名並非陳壽訂定。
<隆中對>的「讀」法,絕不同於<前出師表>感人肺腑的「讀」法(下一篇介紹)。它應該有「終能一展抱負」的喜悅,同意這點,那麼在「讀」諸葛亮對劉備分析天下大勢的那一段,才能讀出一個年輕軍師的自信與期待。
即使<前出師表>提到:「苟全性命於亂世,不求聞達於諸侯」,卻也接著提到「先帝不以臣卑鄙,猥自枉屈,三顧臣於草廬之中,谘臣以當世之事,由是感激」,這「由是感激」正呼應<隆中對>的「每自比於管仲、樂毅」,才是諸葛亮的初衷。
為什麼自比為管仲、樂毅?又為什麼喜吟詠<梁父(ㄈㄨˇ)吟>?
亮躬耕隴畝,好爲梁父吟。身長八尺, 每自比於管仲、樂毅, 時人莫之許也。惟博陵崔州平、穎川徐庶元直與亮友善,謂爲信然。
管仲與樂毅二人,在諸葛亮心裡,究竟是偶像人物還是同病相憐?若與「每自比於管仲、樂毅」的前文相連,應可推敲得到答案:
「好爲梁父吟」,<梁父(ㄈㄨˇ)吟>的內容如下:
步出齊城門,遙望蕩陰裡。
裡中有三墓,累累正相似。
問是誰家墓,田強古冶子。
力能排南山,文能絕地紀。
一朝被讒言,二桃殺三士。
誰能為此謀,國相齊晏子。
諸葛亮好吟此詩,主要是感慨三位賢士的命運,還是欣賞齊國宰相晏嬰的設計?如果是前者,那麼田開疆,古冶子和公孫接等三位勇士令人遺憾的原因是功高震主,也就是功名利祿使然。若說諸葛亮為此感慨,或許與他隱居臥龍崗而不屑功名相呼應。但若真不屑功名,為什麼又自比為管仲、樂毅?管仲、樂毅分別為齊桓公與燕召王的宰相,這豈非諸葛亮暗示自己有這等能力嗎?如果是,又怎會不希望一展長才呢?若有機會一展長才,功名也容易伴隨而來,應該不會刻意排斥才是。還是他想說自己有宰相的能力卻不屑與人爭功名(因此選擇當一名隱士)?
司馬遷《史記》<管晏列傳>以「九合諸侯,一匡天下」介紹管仲,<樂毅列傳>提到:「燕昭王悉起兵,使樂毅爲上將軍,趙惠文王以相國印授樂毅。樂毅於是並護趙、楚、韓、魏、燕之兵以伐齊」。若由此連結<隆中對>「好爲梁父吟」,似乎應該將<梁父吟>的重點放在最後一句「誰能為此謀,國相齊晏子」──肯定齊國宰相晏嬰的設計──
一次同時為齊景公解決三個心頭大患。三位賢相的能力與地位,正是諸葛亮心所嚮往的目標,是吧!
不然,諸葛亮好詠<梁父吟>,是因為感慨三位賢士的命運,又「每自比於管仲、樂毅」,如何銜接得上?除非管仲與樂毅也有令人遺憾處。
從《史記》<管晏列傳>與<樂毅列傳>來看管仲、晏嬰、樂毅等三人:
「管仲富擬於公室,有三歸、反坫,齊人不以為侈。管仲卒,齊國遵其政,常強于諸侯。後百餘年而有晏子焉。」
「其在朝,君語及之,即危言;語不及之,即危行。國有道,即順命;無道,即衡命。以此三世顯名于諸侯。」
「於是燕王復以樂毅子樂閒為昌國君;而樂毅往來復通燕,燕、趙以為客卿。樂毅卒於趙。」
這三人的命運直至最後仍看不出什麼值得同情或令人遺憾處,因此可以推敲得出諸葛亮隱居臥龍崗,並非逃避現實,而是等待時機讓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如管仲、晏嬰和樂毅同為歷史肯定的賢相吧!
「讀」<隆中對>,就是要揣摩一個27歲胸懷大志且潔身自愛的好青年形象,讀出那種等待破蛹(廬)而出的喜悅……,陳壽雖然沒有一字半句寫出,但是我讀得出有, 而且要「讀」出一個身長八尺、喜好吟詠《梁父吟》、感傷亂世的「臥龍先生」──如何在他認準的領導人物劉備面前自信地,外加期待被賞識地──分析天下勢的──年輕軍師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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